文/中国商人杂志记者 王晶

　　首富轮流做，这次轮到马云。

　　阿里巴巴董事会主席马云近日取代万达董事长王健林，成为中国内地首富。过去几年，中国内地的首富之位基本由马云和王健林占据，2016年11月，王健林更是荣获福布斯终身成就奖，也是历年来惟一获得该奖的中国大陆企业家。

　　这个奖项于2006年便已成立，得主都是由福布斯慎重甄选的来自各行业的优秀企业家，包括沃尔玛董事长罗伯逊·沃尔顿、李嘉诚等。这一次，福布斯把奖项颁给王健林的原因，是因为他果断坚定、体现了中国企业走向全球的雄心，且拥有真正的创业精神。

　　当兵出生的王健林信奉军事化管理，他以为严格的纪律能确保他商业帝国的稳固，然而，事实却并不完全按照王健林预料的那样发展，严厉的纪律并不能杜绝“蛀虫”侵蚀万达帝国。在许多场合，王健林都表达了“无法容忍腐败”的态度。2015年6月的一次公开演讲中，王健林给民营企业开出的良方就是“反腐”。“反腐把国有企业的无边界扩张遏制了，通过反腐把很多官商勾结从市场上扫走了，大幅度降低了市场上的不公平现象。”王健林说。

　　整个产业链

　　可以滋生腐败的环节超过95%

　　王健林眼里容不得沙子，这在万达几乎人尽皆知。

　　一个业内流传的故事是这样的：有一年，某个城市万达广场开业，由于工期很赶，在开业前夜，项目负责人决定用一块地毯遮住一块未完工的细节，结果被巡场的王健林发现，立即去职。作为创业近30年的民营企业，这种严苛或是源于对长远基业的期许。

　　早在2001年，万达就成立了审计部，成员由财务、工程、预算、土水电各项专业人才组成。审计部门主要审计有权力的人，以及存在寻租空间和舞弊可能的业务环节。每年一两百次的审计，涉及公司上千家，业务领域全覆盖，其目的就是要把隐藏在深处的贪腐分子都抓出来。

　　这支由王健林直管的队伍由高茜领导。1996年1月进入万达集团的高茜是万达商业上市招股书中惟一的女性高管。高茜领导的审计部门在万达内部被称为“民间中纪委”，其雷厉风行的作风深得王健林真传。

　　万达审计监督微信号曾推送过一篇名为《揭秘“民间中纪委”!27年来，万达帝国的防腐败秘器》的文章，其中对万达审计部门的工作机制进行了介绍：“审计到各地，都会举行一个全员的审前会议，包括打扫的阿姨、司机都得参加。此外，为了培养这支队伍，除了请内部的人来讲课，每年还会专门请国家各部委专家前来培训。审计前，审计人员会拿着王健林的审计指令，然后把这张纸往总经理的桌上一放，上面写着审计指令四个大字，哪个公司委派什么人到你公司进行例行审计，请接待配合，落款：王健林。”

　　2006年开始，万达集团的工作报告中均会公示万达集团当年具体的处分数量，这被视为王健林“铁腕治军”、“不惜情面”的标志。2006年7人遭处分、2008年开除3人降职1人、2009年处分13人、2010年处分员工10人、2011年处理违规员工43人、2012年处分员工64人……

　　2013年，对于年收入上千亿元的万达来说，200万元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数字，然而，万达福建漳州一项目总经理及营销副总、营销经理3人，正是因为贪污200余万元，被万达内部审计部清查并移交公安机关。在《万达2013年上半年工作会议》内部讲话中，王健林曾指出上半年万达审计94次，发现问题193项，处罚员工173人，其中移交司法3人，解聘13人，降职1人，其他处罚156人。

　　王健林对审计的重视程度从一个细节可见一斑：2015年年初，百余份审计指令需要王健林签署，审计部总经理对王健林说“您就别一个一个签字了，授权他人代签吧”，但王健林最后还是一张张亲自签字。

　　作为腐败重灾区的房地产行业，企业内部反腐尤为重要。“随着地产行业面临转型，利润率越来越低的形势下，如果企业再不重视内部管理，降本增效，对企业的副作用会非常大，整个产业链可以滋生腐败的环节超过95%。”兰德咨询总裁宋延庆说。

　　“内部纪律”是在万达

　　能听到最高频率的词汇

　　对于反腐，王健林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论。在《万达哲学》这本由王健林亲自编撰的书中，他说到：万达有一支很强的审计队伍，而“我个人在集团不分管具体业务，惟一管的部门就是审计部，审计部就相当于万达集团的纪委”，“审计通报最厉害，一发就意味着有人被开除或者受到更重处罚”。在书中，王健林对这支队伍给出的描述是：业务能力强，有很强的威慑力。

　　王健林独特的管理之道与他19年的从军经历密切相关。已过耳顺之年的他15岁参军，28岁成为正团级军官。1988年，34岁的王健林正式下海，之后依靠其“铁腕治军”的管理方式带领万达成为国内商业地产的龙头企业。

　　靠业绩说话，是王健林给万达高管下达的指标，而他对自己也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：他每天7点多到公司，早来晚走，很少休息;从不干涉招标，公司里也没有自己的亲戚，并且不允许亲属与公司做生意。

　　2015年7月，万达一份两千五百多字的审计通报显示，万达集团这次内部反腐共处理了18人，17人为内部员工，1人为万达总包单位的工作人员。为了永久警示，万达还在官网公布了贪腐人员相关信息，总经理级别共计4人，这4人中有两人头衔中出现“商管”二字。

　　商管的职权在于对购物中心进行招商，并管理场内品牌。据相关人士透露，在一些三四线城市新开的万达广场，品牌商会谨慎选择是否进驻，但对于一线城市核心地段的商城，很多品牌趋之若鹜，这为“商管“们提供了一定的寻租空间。而王健林本人对万达商管系的清理早就有过“暗示”。在2015年1月召开的万达2014年工作报告中，他特别提出过，“强化对商管的监督审计”。

　　这17名万达内部员工的名字都出现在了万达集团官网上的“解除劳动关系人员名单”中，这份名单记录了万达集团2010年之后因廉洁问题解除劳动合同关系的全部人员信息。

　　“内部纪律”这是你在万达能听到最高频率的词汇。作为中国最成功的企业之一，万达拥有业内最严苛的内部管理制度，这些纪律条文不仅包括女员工裙子的长度，也包括对集团内部出现的腐败分子绝不姑息。